存放喜歡的冷CP,當是冷藏室保鮮吧~

燒餅郎 (凜殤/殤凜無差)

凜雪鴉真沒想到他與殤不患同行,竟也有山窮水盡的一天。

 

說來說去,都是身邊這正直善良的人太死板,當初殤不患同意讓凜雪鴉跟著,便已先與他約法三章:不得偷拐搶騙良善之人的所有物。

 

凜雪鴉當時也沒多想,一口一聲應得爽脆,反正只要下手的對象不是勤懇的老百姓就行,這有什麼難的?這個現實的社會,還怕沒有惡人供他取樂嗎?用不著特意去物色,在他們荷包乾扁前,自會有幾隻不長眼的肥羊撞上來。

 

……現在回想起來,果然還是太大意了。

 

他與殤不患行至溫州,此地民風純樸,州府善政,人人循規蹈矩,不貪不取,樂於相助,又有俠義之心,竟未聽聞惡霸或紈褲子弟恃強凌弱的消息。

 

以往住店他們都是一人一間,可他們身上的盤纏已用得差不多,兩三日前便捉襟見肘,迫不得已同住一房,明早把客棧的房錢結清,他二人身上就只剩幾枚銅錢。

 

若是在銷金窟煙花地,或是三教九流龍蛇雜處之所,還能去賭場一翻十、十翻百,可惜……嘖!就說正直善良什麼的最棘手了!

 

「吶,看到錢袋空空,知道怕了吧?」難得見他面色凝重,殤不患把握機會虧了虧他:「早說過跟著我沒意思的,我身上也沒什麼可偷的了,這種日子你若受不住,想回去幹老本行,還是趁早走吧!」

 

他吃穿用度一向簡樸,日子也過得很隨意,露宿荒野不稀奇,鐵窗滋味也嘗過,不像凜雪鴉處處斯文講究,不知這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神偷甘願跟自己乾啃燒餅配茶水,到底圖個什麼?

 

「走去哪?我偏不走!」沉思的神情很快歛去,凜雪鴉點起菸,仍是悠然自得,「給我三天,三天之內,在下自會拿出一百兩銀子!」

 

「三天?」殤不患眼一瞇。雖說凜雪鴉會武,但要在三天之內出溫州城尋個凶神惡煞的下手對象再回來,鐵定是趕不及的;可若是不出城,照溫州百姓這等優質水平,凜雪鴉口中的一百兩銀子難道會從天上掉下來不成?「你自己答允過對善良正直者不偷不搶,可別忘啦!」

 

「自然,說不偷搶,就不偷搶。」凜雪鴉撥了下瀏海,雪白髮絲柔順垂落,連帶牽引著額前三枚血紅墜飾輕輕晃動。

 

「說得輕鬆,你要是違背約定了,那怎麼辦?」

 

「唉,殤大俠也太信不過在下了吧?」好看的雙眉微微皺攏,沉吟幾許,凜雪鴉舉起右手,並起中間三指:「那就起誓吧,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凜雪鴉此番若有違與殤不患大俠的約定,就……」深吸口氣,惡名昭彰的神偷怪盜口吻無比認真:「就請上蒼罰我,接下來的後半生,再無任何樂趣可言!」

 

殤不患雖不敢說完全了解這傢伙,卻也知道日子過得乏味沉悶對凜雪鴉而言還不如死了痛快。

 

現在發誓發得如此認真……這傢伙究竟是想到了什麼辦法?

 

凜雪鴉似是胸有成竹,呼一聲,吹熄了案上燭火,拉好被子逕自睡了;徒留殤不患大俠瞪著木板屋頂困惑了大半夜。

 

 

 

02.

 

隔天一早,住房時間已到,該收拾行囊離開客棧了,殤不患起身一看,欸?一旁榻上哪還有凜雪鴉那廝的蹤跡?摸摸臥席與被子都涼得很,人早已離開床榻多時,莫不是怕打賭賭輸,溜了?

 

扭頭一瞧,他睡前立在床柱旁的拙劍與凜雪鴉送他的那把紅傘都還好端端擱在原地,他身上除了少許銀錢,也就只有藏劍錄或許會讓人看上幾眼。

 

幸好那捲藏劍錄他是貼身藏放,不曾丟失,殤不患一摸襯衣內的暗袋,發現那卷軸還在,登時就安了心……咦?

 

指掌除了藏劍錄還摸到一管小紙捲。那紙條不大,像綁在鴿子腳上傳訊用的,殤不患攤開來,凜雪鴉秀雅字跡寫著:三日後,此店前,必攜百兩,不見不散。

 

也不知凜雪鴉是幾時將這字條塞進他暗袋裡的,他竟渾然不覺,一絲驚動也沒有。

 

哼,這麼有自信……

 

殤不患撓了撓腦袋,準備結清房錢退宿,上街市看看有沒有什麼臨時活計可掙點旅費。他不貪心,能掙個兩三貫銅錢或是少許碎銀也就夠了,至於百兩紋銀這種大買賣,就讓凜雪鴉這個花樣多端的傢伙去操心吧。

 

溫州城內十分熱鬧,熙來攘往,街道上茶樓酒肆林立,字畫古玩,商行,書鋪、香燭鋪、車行、轎行……應有盡有,殤不患在幾條大街上繞了幾圈,都不見有店家雇請幫手,倒是一上午這樣閒晃,肚子開始有些餓起來了。

 

街市上也有不少吃食店鋪,賣臐肉的、火烤獐子、鹿肉、兔子肉等野味的,有賣粥食、水飯、蔬飯者,當然也少不了賣麵食糕餅的。

 

殤不患琢磨著,還是得先吃點東西,後續才有體力幫人幹活,可身上剩的銅板就這幾個,吃不了館子,也買不了肉食,思來想去,還是兩文錢一個的燒餅最平實又好果腹,燒餅沒什麼水分,不易壞,要是吃不完,用油紙包好了還能揣在懷裡當下一頓。

 

正想著燒餅的種種好處,街邊不就正立著一小片燒餅攤子嗎?那燒餅攤並不像一般小販是做好了燒餅才出來兜售,是依客戶要求點單現烤的餅,麵粉香氣被炭爐一烘,那可香啦!

 

殤不患一瞧,那攤子上還有不同口味,花生白糖、芝麻冰糖、老薑黑糖、桂花蜜……不只甜的,也有蔥香、蒜酥之類的鹹口味,已有三四個人排隊在等,這下殤不患越發心動,咧著嘴往那燒餅攤走去。

 

 

 

 

03.

 

那燒餅攤明明近在咫尺,可等殤不患行至攤前,排在他前頭的人已有十數人,這讓他對此小小一落燒餅攤更是好奇。

 

「欸,」他輕拍前頭排隊的小夥子:「這位小哥,這家燒餅到底什麼來頭?排隊的人居然這樣多!」

 

「聽您這問話,大爺您是外地來的吧, 」排隊橫豎是枯等,那年輕小夥子也打開話匣子同他閒聊:「您有所不知,這家燒餅是城裡有名的好吃,餅紮實、餡又香,加上我一早聽街坊說有今天出了幾款新口味,就巴巴的趕來啦!這家燒餅,手腳若不快些是沒口福的呢!」

 

小夥子也健談,說這燒餅郎身世坎坷,他爹走的早,娘親是靠這燒餅攤好不容易將他拉拔大,只是一個婦道人家挑家計實在辛苦,積勞成疾,兒子才剛能自立、接手收餅攤子,做娘的就三天一病五天一痛,幸好燒餅攤子生意不差,燒餅郎樂天之足,賺來的錢讓兒娘兩人相依為命還夠用,只是若要備好聘金彩禮討房媳婦,怕是得再等等了。

 

買燒餅的隊伍緩慢往前挪動,殤不患也慢慢將燒餅郎看了清,燒餅郎約莫三十來歲,一臉勤懇憨厚,因為不論寒暑晴雨都出來叫賣,膚色被曬得略深,白色布巾將方正的額際纏了一圈,阻擋豆大的汗珠滑下來,時值正午,攤上的烤爐點著炭火,燒餅郎也不得閒,手裡揉著麵糰分成適當大小,填餡桿平了進火爐,動作熟練得很。

 

總共排了快三刻鐘,這才輪到殤不患,燒餅郎朝他招呼,卻不急著聽他要什麼餅:「這位客倌,您稍等哈~」只見那燒餅郎看了下烤爐裡的餅,又看了看台面上剩下的餡料與麵糰,向身後排隊的群眾陪笑:「抱歉抱歉,賣完啦,各位明日請早、明日請早!」

 

「可惜了!」

「哎,運氣不好!」

「沒買到餅,得跟我家那口子陪不是了!」

 

殤不患身後一陣人聲嘈雜,慢慢散去,殤不患一愣,他瞧那爐中明明還有數個燒餅,怎麼這小販卻說賣完了、又叫他稍等呢?

 

「客倌,」那小販見人潮退去,壓低聲音與他交頭接耳:「其實,先前排隊的人裡有溫州城首富張員外的管家,向我訂了許多餅,我方才看了看,要是再賣下去,我做餅的材料怕是不夠啦!」燒餅郎頓了頓,又道:「我瞧您風塵僕僕、一身俠士打扮,恐怕不是本地人吧?讓您排了許久的隊卻沒餅可吃,太過意不去,我這有切開讓人試口味的餅,若您不介意,我就通通送您嚐鮮啦!」

 

「不成不成,這怎麼好意思!」殤不患雖說手頭不寬裕,也不好平白接受人的好意,馬上就拒絕了。

 

誰知那燒餅郎卻十分堅持:「這位爺,現在我這切過的餅,哪還有人要買,此刻人潮也散啦,你幫我吃掉它們,也算是幫了我大忙呢!」

 

殤不患還想推拒,腹中飢腸轆轆聲卻應景地響了起來,那燒餅郎哈哈一笑,不再多說,將攤上那些試吃用的燒餅用油紙仔細包住。

 

 

04.

 

有了這免費的燒餅,殤不患萬分珍惜,向那燒餅郎鄭重道謝,之後便前往附近一座土地公廟旁的樹蔭下享用。

 

他身上的銅錢只剩十數枚,這點身家別說是客棧,去飯舖或茶水棚子乾坐著不點單他也不好意思,可在廟口前那幾顆大樹下就挺合適。他隻身一人從西幽渡過鬼沒之地、最後到了東離,有幾回身無分文,也曾窩在荒郊大樹下打盹,寺廟這種有屋瓦遮頂的地方就更好了,廟祝或出家人多半都慈悲為懷、與人方便,通常不會驅趕過路人,有的還會準備清水讓他洗洗手臉。

 

廟前大樹下遮去正烈的日頭,殤不患倚著樹根旋開皮水壺,配著燒餅吃起來。這些燒餅都切開過,並不完整,份量卻不少,一個個都有巴掌大,靠燒餅撐個兩三天鐵定沒問題,且每種口味都齊全,也不怕吃膩,又能省下他不少飯錢,那燒餅郎不只人親切,手藝也的確了得,殤不患選了那個蔥肉餡的,一咬下去,肉鮮蔥甜,皮酥餡軟又多汁,果真好吃極了。

 

在城裡奔波一上午,又在燒餅攤前頂著大太陽排隊久站,此刻坐在枝蔭濃密的大樹下,涼風習習,四周又安靜,殤不患填飽肚子,漸漸生了睡意。

 

這一覺睡得很沉,一睡下去竟過了一夜,殤不患是被樹稍葉片滴下的晨露給擾醒的。殤不患取出懷中燒餅,吃了一個花生白糖口味的,還是想到街市上再蹓蹓,希望能撞上些好運,幫人餵馬照料牲口、或提水劈材這種粗活都行,好歹欑些旅費。原因無它——他跟凜雪鴉那傢伙是約好了要碰頭的。

 

他自己能清苦度日,也不怕凜雪鴉那傢伙笑他窮酸,凜雪鴉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的人,他出手闊綽不說,對殤不患也同樣大方,但凡他吃好住好,殤不患也有一份,可殤不患就怕凜雪鴉硬是跟在他身邊趕也趕不走、還舌粲蓮花軟磨硬泡說服自己用他的錢——且不細究那些錢財都是哪兒來的,以前一行人結伴去闖魔脊山七罪塔時,凜雪鴉大手筆包吃包住包船隻,他心裡總有些不踏實,現在旅伴只剩他二人,這種彆扭的感覺更加明顯。

 

大白天溫州城裡街市依舊熱鬧,人潮不絕,可殤不患發現周圍的氣氛開始變得古怪。

 

本該與他毫不相識的城中百性,不知為何紛紛對他投以異樣的目光,他們的神情或譴責、或鄙夷,也有人正指著他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他張耳細聽,人們談論的對象當真是他:

 

「老張,你也覺著他像吧?我看就是他準沒錯!」

 

「可不是,聽那燒餅郎說的,一身褐衣、腰纏木劍,還有那不修邊幅的落拓長相,可不就是此人嗎?!」

 

像?像什麼?他不過就是接受了燒餅郎的餽贈,有什麼大不了的嗎?他朝議論的那兩人望過去,對方住了嘴,可街上其他細碎的耳語還沒停:

 

「瞧他一副忠厚老實模樣,真看不出居然是個訛人財物的騙子呢,莫不是有什麼苦衷呀?」一個大嬸提著菜籃,邊掂著桃子邊感嘆。

 

「還能有什麼苦衷?就存心折騰人唄!」賣果子的小販也答起腔來:「周大娘妳有所不知,這年頭,長相越是老實巴交越不能輕信呢!也不知那燒餅郎是倒了幾輩子的楣,攤上這樁糟心事!」

 

「那燒餅郎人老實又孝順,居然有人如此欺侮他,我看這外地人良心真是給狗吃了!」隔壁攤賣豬肉的漢子往地上狠啐一口唾沫,屠刀剁在砧板上碰的一聲。

 

殤不患雲裡霧裡,完全摸不著頭緒, 燒餅郎怎麼啦?這城裡又怎麼啦?他不過在土地公廟口大樹下睡了一宿,怎地一覺醒來,城中百姓看他的眼神像是他成了十惡不赦的壞蛋呢?

 

 

 

05.

 

殤不患越想越狐疑,顧不得那些百姓竊竊私語,三步併作兩步,依著昨日的印象來到那燒餅攤前,那燒餅郎依然擀著麵團做燒餅,烤好的餅已堆得老高,可這年輕漢子臉上卻愁雲慘霧,帶著一股心浮氣躁的懶散勁兒,有不少人想買餅,都被燒餅郎搖頭擺手說不賣,更多的人望著燒餅郎的攤子像在看熱鬧。

 

殤不患撥開圍住攤車的人群擠到最前頭,指關節輕敲了敲攤車木桌板:「喂,賣餅的,你可還記得我?」

 

那燒餅郎一見到他就如溺者見浮木,擱了手上的擀麵棍,被麵粉染得白花花的雙手攀住殤不患結實粗壯的胳臂:「殤大俠、殤壯士,你可讓我好等啊!我的餅錢呢?」

 

「餅錢?」殤不患皺眉重複了一遍,疑道:「什麼餅錢?」昨天那些餅,燒餅郎明明是好意相贈,怎麼如今說法卻變了?還有,這燒餅郎怎知他姓『殤』呢

 

燒餅郎一聽,卻像整個人都著了慌,將殤不患胳臂攬得更緊了:「小哥您別逗我啦!我小本生意可開不起這等玩笑!您昨天向我訂了每種口味各一百個燒餅,說好今天早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這不,我花了不少錢,材料都買下去了,餅也快做好了,您……您可不是後悔了吧?啊?」小夥子哭喪著一張圓臉,朝圍觀的眾人懇求起來:「諸位父老鄉親,大哥大姐,諸位可要幫我做主啊!」

 

他這一說,眾人反應像炸了鍋,議論更熱絡了,指責聲此起彼落,多半都是替燒餅郎打抱不平:

 

「真是欺負人哪,居然欺到我們溫州人頭上了!」

「喂,外地來的,你不會想賴帳吧?」

「瞧你的模樣是個劍客對吧?若真付不出錢來,就不該誇下海口訂這麼多的餅!這樣作弄一個賣燒餅的算啥英雄好漢!?」

「就是!這樣擾人買賣,可是要送官府的!」

 

殤不患越聽連越黑,人聲鼎沸中,一股好聽卻又讓人惱火的嗓音長腳似的鑽入他耳中:「呵,殤大俠莫要動怒,為了旅費,只好委屈你揹一回黑鍋啦。」

 

這聲音!不是凜雪鴉是誰?!

 

「你!」這『燒餅郎』說的、分明都是無中生有的事!可瞧這小夥子著急懇切模樣,又有誰會疑心燒餅郎撒謊呢?倒是殤不患,意識到自己落入某種圈套中,臉色難看得很,本來就不修邊幅,現在看著更像凶神惡煞。他不耐煩地搔了搔頭:「你說我與你講定了要買餅,可有憑據?」

 

「嗳,這又不是買房買地,誰賣燒餅還帶立字據呢?況且我一個老大粗,只會做餅賣餅,又哪裡知道要寫字據……您這不是刁難我嗎?」燒餅郎的也急得抓耳撓腮,苦思一陣瞪大了眼:「有了有了!昨兒我給了您幾個燒餅,讓您試口味來著,我看您懷裡還有剩下的餅,對吧?」

 

「你是給了我幾個餅試口味,但我可沒說要買你的餅!」殤不患咬牙切齒,掏出懷裡那幾個油紙包著、還沒吃完的燒餅,哪裡肯由著凜雪鴉這廝擺佈,沒有的事就是沒有,要他陪著凜雪鴉演這齣大戲,光靠『攢旅費』這個理由還遠遠不夠!

 

「怎麼沒有?我給人試口味,向來都是切成一口大小讓人試的,」燒餅郎一說,四周百姓有買過餅的都紛紛點頭,「若不是你訂的餅多,我怎會整大塊都給了你,你……你這是翻臉不認帳啦?」那燒餅郎又急又氣,面色淒苦,已是一臉萬念俱灰可憐相。

「你要報官便報官,餅錢本大爺決計不付!」他怎地也沒想到,凜雪鴉說要想法子,竟是將念頭動到他的身上!他倒要看看:若他拒不就範,凜雪鴉能怎麼變出百兩銀子?


你要報官便報官,餅錢本大爺決計不付——殤不患被雪鴉這齣燒餅大戲折騰得心火直冒,撂下狠話,圍觀的百姓本就替燒餅郎抱不平,看見殤不患強硬的態度更像是火上添油,當即不少人起鬨著要拉他去官府,誰知燒餅郎雙手一攤,爛泥般萎在地上,放聲大哭——


「嗚……各位鄉親父老雖是好意,可抓了殤壯士他去報官,他死活不肯拿銀子出來,我這許多燒餅做好了沒人買,不照樣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嗎?我看不如讓這位壯士幫我打打下手,好歹幫忙叫賣,也許能稍作貼補……」


對呀!眾人再度議論紛紛起來,這個壞心的外地人受到了懲罰固然是好,可這燒餅郎的燒餅賣不出去也是要虧錢的,燒餅放隔夜,別說是香氣減半,外皮也軟軟的不酥脆,哪還有人要光顧?


馬上就有急公好義之輩自告奮勇,陳大娘率先掏腰包:「五個白糖花生燒餅,我包啦!我孫子最愛這口味!」


「我我我!我也買!昨兒來晚了沒買到,我家那口子還生氣呢!」賣胭脂水粉的周小哥擱了擔子也翻出錢袋來:「兩個芝麻、兩個蒜酥!」


「我要三個蔥肉的……」


原本為燒餅郎出頭的、圍觀看熱鬧的、甚至路過的行人,都紛紛來光顧生意買燒餅,也有不少好心人拿一錠銀子來買餅、卻不讓找錢的……客人絡繹不絕,燒餅郎忙著做餅,殤不患就在一旁包裝、找零,傍晚不到,攤上的燒餅很快便一個不剩,那些銅錢、金銀,早已塞得裝錢的小木匣子都合不攏。


眼看買餅的人潮散去,殤不患與那『燒餅郎』推著攤車直到城郊,臭著一張臉,終於開口問了:「那燒餅郎是真有其人?」


「當然是真有其人啦,難道我還能串通這些溫州城百姓一同騙你不成?」那『燒餅郎』手一揭,變魔術似的,不只五官,連衣著打扮都恢復成凜雪鴉原有的樣子,神偷笑吟吟道:「剛入溫州城我就注意到他了,我就想著你早晚會光顧他的攤子,前幾天我才特地與他攀談過,知道他娘親近日病重,我便說服他這兩日將攤子交給我照料,賺來的銀錢通通歸他,留兩錠銀子給我就行。」


「哼,看不出短短時日內,你竟能學得會做燒餅!」若如凜雪鴉所說,那燒餅郎近日在家侍候母親,想來也無瑕做餅,攤上那些燒餅多半都是凜雪鴉做的了。


「如何?滋味堪稱美妙吧?」無所不能的神偷得意洋洋:「哈,十秒之望,五秒之觸,有燒餅郎這位師父在眼前,做燒餅對掠風竊塵來說又有何難呢?」

 

他們一同歸還了攤車、又將滿匣的錢財泰半留給了燒餅郎,忙了兩日沒找到一份工作、也沒挣到半點錢,這都還不要緊,可殤不患想想自己著了凜雪鴉的道,仍舊沒帶好氣:「說好不騙善良百姓的,你可還記得?」

 

「唉,有勇無謀的殤大俠,我這是拋磚引玉,給溫州城百姓一個做善事的機會呀!一份燒餅兩文錢,有人願出高價購買,那也是買賣雙方兩廂情願,我不偷不搶,哪裡騙了他們?」怪盜在他耳邊笑得好不開心,低低的,吐氣如蘭:「我騙的,哪裡是那些百姓,分明是你——」


其實入城前我察覺銀兩不夠用,早暗中派了信鴿取錢來,明天就會送到啦!


评论(6)
热度(92)
© 心有猛虎 | Powered by LOFTER